大黄狗卧在草帘的阴凉里打盹,舌头从嘴巴里掉出来,黏液淌在伸直的前腿
踱步的鸡抻长脖子,寻找草帘缝隙漏下的蔬菜碎末,它们刚跳出草窝,体温还在新鲜的蛋上
猪哼哼着拱动圈门,像是饥饿;邻居灰驴扬起头,叫唤两声,刨几下蹄子,啃嚼槽子里剩余的草茎
拉开记忆的闸门,首先跳出来的,是某年冬天发生的一件事
我有事回老家了,在老家呆了两天,又匆匆往回赶
那时,老家还没有直达M城的长途车,得在E城转车
我记得从老家出发前,我给了我的一位堂兄两个电话号码
一个是我单位的,一个是你办公室的
我单位的,我要他找某某,因为那时某某追我追得厉害
你呢,你是我的同学,平常有来往的同学
我到E城时,夜幕已经拉起
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我焦急担心又害怕
我不知道堂兄打通了电话没有,是打给你,还是打给他了
如果是打给他,只要他接到了电话,我百分百地肯定他会来
我担心的是,万一他没有接到电话,或者堂兄是直接打给你,你会不会来,我就没有把握了
来的是你
你在我双手抱在胸前,双脚不停地在地上走动时,救星般出现在我面前
十一点多到M城
下车后,你还请我在饭店里吃了一碗米粉
你说,“瞧你冷得直打哆嗦,喝碗热汤,会暖和些
”我要自己掏钱,你不让
不知道我是不是天生少根筋,后来不久,你有一回打电话给我,巴巴地就问了一句话,“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我看不到线那端你的表情,也没有想你为什么要问这样一句话,只是自然而然地回答你
“你人很好啊”
休憩在褥单上,倾听着喜鹊哽梗喳喳的聚在一道,贯串处事到更阑零点,拖着每移动一碎步浑身就酸痛劳累到不胜的躯体
犹如比苍蝇还要微弱,大概简直是绵软了,双手拽着楼梯拖曳着颤动的双腿,膝盖里受辱着针扎普遍的难过与咯吱声
耻辱的偎依在床上,擦着脸上的汗水与盐油搀和在一道的发觉,总算是趴着回到了家里,姑且不妨摸到幔帐里的空气调节遏制器
16、喧嚣散尽,才发现一切都那么可笑
诚恳,质朴,埋头苦干,忍辱负重,这是作为清洁委员的他最重要的一条品质
他的姿态永远是低的,他的方式永远是俯视,他关注的是地面、墙壁这些最下层最边沿事物的脸面问题,以及纸团、果皮、瓜壳、口痰这些被称为垃圾的东西的来龙去脉和命运
“清洁委员”不是一种官,但他具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官应该具备的良好品质,当一片纸屑出现在地上的时候,首先予以关注的是清洁委员,一定要把它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并力求搞一个水落石出的是清洁委员,迅速地把它捡起来放进垃圾桶而不是去推责任讲价钱的也是清洁委员
处在边沿和底层的墙壁地面,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所在,这就像我们那些被称为弱势群体的小老百姓
如果每一个官员都能把小老百姓的事情当成他自个儿的事情,让小老百姓的疾苦痛在自己身上,我们还用得着为我们孩子的教育环境问题忧心忡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