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李太白醉酒赋诗的场合,望着唐玄宗和杨贵妃奢侈的沉香亭,看着早已凋谢的国花芍药,我为兴庆湖畔那断壁残垣的勤行政事务本楼流下了泪液
那时候,全村人都在挨饿,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人饿死,我九岁的四祖父得了肺病,没钱医治,再加上挨饿,不几天便死掉了
十五岁的三祖父听说天津招铁路工人,便去当工,可没想到是日本人开的矿物局招煤矿工人,三祖父离家之后再也没有收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后来听说在日本人开的煤矿里被炸死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村子太小了,又离别的村子远一些,所以当鬼子和伪军在华北平原“大扫荡”的时候很少到我们村子里面去,村子里的人也就逃过了一劫,而祖父一家也得以保住了性命
庄稼人,胼指胝足,背若驼峰,一生与泥土为伴,刨个瓜果,张嘴就啃,还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做工的,机器轰鸣,耳音多沉,我见过一个铸造车间工人的“手掌”,比平常人的手掌要厚上半寸,翻过掌心,一层老茧,一层黑砂,上面又一层老茧,又一层黑砂,洗手时要用铁刷子,有的砂子已经长到了肉里,他们就用小刀削,我们看的心惊胆战,他却毫不为意
汽车司机,多得风湿;搞科研的,少年白头,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雨中有夜
雨夜是多么沉重,人们为往后的日子叹息,而辗转难眠
母亲叹息的声音尤甚
黑暗中的雨声就有了催命般的紧迫
有年轻夫妇在大声吵骂撕打,用精神和肉体的疼痛来缓解雨的灾难感,幼儿啼哭不止
哗啦,有什么东西倒进水中去了,震撼着村庄,犹如天塌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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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从天而降的太阳雨,是我和你最美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