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地面之时,消逝的是花的美丽相貌,长久的却是花的风度与精神
这种寒香,冻结成永不休憩的芳香,随雪花飘落芳息,随冰雪融化于天下间
娉婷袅娜携着书生气,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傲,这种傲,不是骄气,孤独,高傲,而是实质里的一种时令,是一种卓然非凡的气质与风骨,凛冽寒风中俏然矗立盛开着属于本人人命的春天
每回顾都匪徒般吃完菜园里的瓜果,炽热的夏日伴着蝉鸣在溪边洗衣物,常常沾一点凉水拂上脸颊,在梨树底下清闲地纳凉、谈天,没有任何名利的烦恼,大略地痛快着,我领会这种日子再也回不去了,那份大略的痛快再也找不回,我心目中的世外桃源再也不会展示
小小的山村哺养了当代人,但也衰老了奶奶的相貌,更葬送了我的幼年
没有一座桥不是故事凝成的
远的,不说,断桥;不说,芦沟桥;更不说大摆渡上的套索桥,就说说青阳县境内的那些桥,杜村乡的世荣桥,成了发人深省的见证;灌木乡的响桥,是孝子贤孙贡献老母的最佳的礼品;庙前镇的彩虹桥,是本地张氏积德行善的产品
青阳大巨细小有第一百货商店多座桥,最古的要算净信寺前的那座斜桥,有史记录这是南宋诗僧希坦改造的;最小的桥当属丁桥镇独龙村柯冲的真珠桥
走到真珠桥边,你稍不提防,就一步跨了往日,没有想到,本人的左右,果然还卧着一座小不盈怀的娃娃桥
这桥固然小,工艺却很精制,让人在读懂昔日造桥匠人的匠心除外,还读懂了匠人的那颗悬在桥堍的良知
冶溪的树却不能和梧桐白杨似的冶溪男人画等号,冶溪河畔几千棵枫杨在日日月月演算这个不等式
枫杨都保存着历史与时光的遗痕,仿佛只要剥去一层层树的外衣,便能清晰的找出生命演变、进化、悲喜的历程和符号,它们站卧有别,虬枝逸出,或披头散发,或仪容端庄,或表情肃穆,或舞姿翩翩,在一条源远流长、鱼嬉虾游的大河两岸,表达自己的爱恨情仇
在这里,面对这么多老树,我一下子觉得老了几百年
它们是一群年轻的老人,而我已是老了的青年
我的心跳动在陈旧的时光里,像时针一样缓慢,我感受到了流淌在村庄上空的炊烟、突如其来的灾难、一场欢天喜地的黄梅调、祭雨的仪式、婴儿的哭声,而枫杨们格外年轻,它们在倾听现代的风声、落花的微响,默视三位小文人陷在历史中的张皇情状
我曾试图抚摩一次,但触手之处伤口疤痕一般粗糙,使我蓦然心惶不已
这并不可笑,几千棵老树集体包围着我们,任何方法都难以逃出这历史与时光编制的罗网,或许我们只能安居于此
何处有变换何处有门路,何处有春天何处有米盐,何处是风波何处是烽火,何处是沧桑何处是成果,何处是优美何处有艺术